窗外的雨没有停歇的迹象,淅淅沥沥,敲打着玻璃,又顺着光滑的表面蜿蜒而下,将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。
室内只开了几盏暖黄色的壁灯,光线柔和地铺陈开来,与窗外湿冷的夜色划出清晰的界限。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,混合着沐浴露残留的淡雅花香和一种更私密、更缠绵的暖融气息,像是被体温烘烤过的丝绸,细腻地包裹着肌肤。
霍一靠在床头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方欣散落在她肩颈处的长发。发丝微凉,带着刚吹干不久的蓬松柔软,蹭在皮肤上,引起细微的痒意。方欣侧卧着,脸颊贴着她曲起的大腿,腰上松松地盖着丝被,呼吸平稳悠长,带着事后的慵懒与满足。
她们刚结束一场漫长而温存的情事。
在她身边,霍一总是更容易放松下来。不同于北京那个总带着无形规整和肃穆的家,也不同于任何需要她绷紧神经、权衡身份的场合。这里只有她和方欣,以及方欣为她营造出的这一方柔软、私密,甚至略带纵容的空间。
方欣的指尖正无意识地在她小腹上轻轻划着圈,带来一阵阵舒适的麻痒。霍一低头,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,鼻息温热地拂过自己的皮肤。这种亲密无间的依偎,像温泉水,缓慢地渗透四肢百骸,填补着某些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到的空洞。
青春期的迷恋固然惊心动魄,像一场持续的高烧,灼热、眩晕,让人沉溺其中,感知不到外界的冷暖。但高烧退去后,留下的往往是更深的虚脱和狼藉。对叶正源的仰望,早已在年复一年的自我审视与压抑中,化作一种混合着敬仰、渴望、自我厌恶与无力感的复杂情绪。没有人会发自内心地喜欢痛苦,只是当痛苦成为习惯,甚至成为一种证明那份感情存在的方式时,人便不得不学会与之共处,甚至催眠自己,从中品咂出畸形的甜味。
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:“靠近她就等于靠近痛苦,远离她也就远离了幸福。”
当时她想起叶正源。
如今,怀抱里是方欣温暖真实的躯体,呼吸间是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。幸福似乎变得具象可触,不再遥不可及,也不再必须与痛苦捆绑销售。方欣给予她的情感教育,是后天的,文明的,充满了成年人体贴的试探与成熟的回应。它远比青春期那段注定无法见光、被自我定义为“肮脏”的恋母情结来得体面,来得轻松,来得更像一段“正常”的、值得被祝福的关系。即使,方欣的年纪也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。
霍一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,方欣似有所觉,含糊地嘟囔了一声,更紧地贴向她,寻求着热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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