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澄明。两轮银白的月亮并肩挂在天上,像两枚安静的眼睛,照着边境的小村。月光落在木屋的屋脊上,像一层薄薄的霜。J舍里有J打盹,井边系着的水桶轻轻晃着,发出小声响。风从草地吹过,带着乾草的香味与一点冷。
艾莉娅抱着一篮劈柴,沿着石板小路走回家。她走得快,因为夜风凉,她想早点回屋。她穿着打补丁的亚麻裙,脚上是一双旧皮鞋,鞋边有裂痕,但她擦得很乾净。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薄茧,想着今天在村外帮人割麦赚到的几枚铜币,心里计算着:明天去市集,能换一小袋盐,再买一块粗粮饼,够吃两天。要是运气好,或许能遇到收药草的人,把她晾乾的银青叶卖掉。她想像着盐洒在汤里的味道,嘴角就抬了抬。
她推开屋门,把劈柴整齐堆到壁炉旁。屋里简单,只有一张木床,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,墙上钉着一个布袋,里面放着针线与少许药草。她用火石点燃火,火苗嘶嘶地T1aN着乾柴,很快就亮了。她把锅子放上去,倒水,放两片乾蘑菇,又切了一点马铃薯。水滚了,屋里起了雾,她伸手去搅,指尖被蒸汽烫了一下,她收回手,吹了吹,笑自己笨。
吃饭前,她照惯例走到屋外,把两个陶杯摆在门槛上。她对着杯子小声说:「妈,爸,今晚的汤会好一点。明天我去市集,会买盐。」她说完,沉默了一息,像是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回答。她把其中一个杯子倒了一点水,另一个空着。她相信父母会听见。村里人都这麽说:对月亮说话,双月会替你带去。
她回到屋里,坐在火边吃晚饭。汤很淡,但热,胃也就暖了。她吃得慢,盘算着明天的活儿。吃到一半,她突然停下来。窗外的风声变了。原本是平顺的草声,现在像是被什麽厚重的东西压住,空气里有一种低而远的震动。她放下汤匙,走到窗边,往外看。
第一个看到的是一抹黑影,从云层後穿出,像一片巨大的翅。然後是第二抹、第三抹。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喉咙。黑影越来越近,月光在它们的轮廓上滑过,露出鳞片的冷光。那不是雁,也不是雕。那是龙。巨大的黑龙在空中翻转,尾巴划开空气,发出嗡嗡的声。龙的背上有人影,盔甲的边缘反着光。
艾莉娅的手扶住窗框。她听见村口传来呼喊,先是零散,後来变成一片:「帝!帝来了!」木门被推开的声,婴儿的哭声,狗在叫,牛被惊得撞到栏杆,咚咚作响。还有鼓声,沉而急。那是帝自带的鼓,用来整队和震慑,村里人都知道。
她的腿一瞬间像灌了铅。又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她x口爬起来,冰冷,往上推。她深x1一口气,冲到桌边,把锅端下来,盖上,吹灭火,抓起挂在墙上的布袋,把针线、药草塞进去,又m0到那枚父亲留下的铜戒。戒指很旧,表面磨得很光,只有一条很浅的刻痕,像一小弧月。她把戒指握在手里,觉得手心热了一下。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但她不想丢下它。
门外,地面忽然震了一下。像是什麽巨物落地,泥土都发出一声闷叫。接着是一声长长的低鸣,像雷,却更尖利,直窜头顶。艾莉娅推门出去,一阵热风迎面扑来,带着焦味。她被风推得退了一步。村子中央的广场上,一头黑龙正收起翅膀。它的鳞片像Sh的石头,黑得没有光,眼睛里却有红sE的火,像两簇藏起来的烛。它一呼x1,鼻孔喷出的白气就变成雾,落到地上蒸得草叶卷曲。
黑龙的背上站着一个人。他穿黑sE铠甲,盔面掀起,露出一张冷的脸。他的眉目深,眼神像刀刃那麽直。他站着不动,但整个广场都像被他看过了一遍。每个人都低下头,不敢看他。他的披风被风往後掀起,露出肩甲上的徽记——一枚黑龙盘在矛上,矛尖朝上,像要刺穿云。那是黑龙骑士团的标记。
有人小声说:「黑龙骑士。」另一个人说:「完了完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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