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家门前就是一片杨树林,把泥瓦房围在中间,无穷无尽,不用出门抬头就可以感受到遮荫,凉气能穿透床前的木窗袭入他的口鼻。
记忆中,他们会在村口有人喊的时候,相约穿过环绕的杨树,紧张又疯跑到最后面的玉米地里,躲避计划生育来抓他们的人。
记忆中他躲了很多次,有时饭吃一半,有时深夜还在睡觉就被姥姥抱着躲进玉米地里,他曾跟她一起吃睡在地里好几天。
有时中午有时晚上,他已经养成条件反射,只要有人喊,他立马会放下东西不回头的往能遮挡的地里跑。
幼年记得还没上学时,有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,姥爷把他背在背上要逃计划生育,因为爸妈超生不愿意给他交钱,他只能被拖着想尽办法逃。
那天雪太大了,姥爷只是弯腰系个鞋带的功夫把他放下来,班车已经到了大路边。
他一眼就看见了过路的班车,看见了里面哭闹扒窗的孩子,记得村里有人说过,只要他一人被抓就很难再回来了,那个时候都没钱,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。
一旦他被抓,姥姥和姥爷都要被一起关进土牢房,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抓也都看他们的心情,如果一直没人来交罚款,那些人会打骂会进他家里掀房砸锅,能拿的都会拿走。
他想想就害怕,不单单是因为他自己,所以他整个人都快陷入雪里拔不出来的时候,还是咬牙拼命挪动往垃圾堆里扎,来寻求遮蔽。
错开那一幕的害怕他到很久以后都还记得,一个破旧的班车里,好多孩子哭喊着扒在玻璃上,那么一个车开过去,他差点也要是其中一员。
姥爷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躲进了垃圾里,好在没有被发现,那件事简直是成了他在村里成名之战,都夸他聪明,那么小就知道自己偷偷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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