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怪,还是人类?
“泷邈,”她说,“你作为泷邈死去。”
好像没有太多惊讶,或他剩下的力气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。诸如喜悦或失落的情感,他也并没有任何方式表现出来。只是在卯月君微弱的话音终了,他静静地、静静地阖上双眼。
半妖的心脏还在尸体的手上。在陶逐命令他做出任何举动之前,神无君的刀脱手而出。陶迹的手臂被黑色的弯刀斩断了,断面整齐得能看到筋脉骨肉的结构,却没有任何血液从伤口流出。那只手上还攥着泷邈的心,尚未被使力捏碎,尽管这么做对那恶使来说也没什么好处——那白鹭的半妖已经彻底死去。
那半截小臂摔落到地上的时候磕绊了两圈,在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变得僵硬,如真正的僵尸一般。五个手指像是监狱的栏杆,将心脏禁锢在牢笼之中。手臂的皮肤不再有任何血色,显得微微发灰。它就那样落到那儿,离陶逐的脚边很近。
那女妖的眼睛瞪大了些。
“你、你竟敢——”
这话该由谁来说才对呢?神无君连反问都懒得说出口。黑色弯刀反旋而归,陶逐险些没看清那纯粹的、连灵力都隐藏的黑色,猛地低头才逃过一劫。神无君再一抬手,刀柄已被他攥回手中。弯腰捡起一旁脱落的帷幕,他缓缓地将它戴好,扶正,整个过程并没有向卯月君的方向多看一眼。
陶逐能感到自己的理性和感性在激烈地争执,吵得她的脑袋都要炸开。她才不管谁的胸口开了个洞,谁的身体碎得四分五裂,谁又在谁的面前失去呼吸。她只知道,自己最心爱的兄长被一个走无常断了手臂。怨恨的情感如失控的波涛滚滚而来,可她又很清楚,连尹归鸿都不是对手的无常鬼,自己能拿什么与他拼命?刚有了点人的样子,又被砍成残废的尸体?
不,不可能。她宁愿断了手臂的人是自己,也绝不想兄长再受到任何伤害了。
当务之急是先把兄长的手拿回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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