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暮西斜,照见残阳如血,也照见那连绵不绝的荒凉山路上,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由东向西大步而来,倒似要主动被那血色大口吞噬下去一般。
那高个的是个正当壮年的的长大汉子,身强力壮,甚是魁梧,颇有些英雄气概,只是却穿了一身破旧的粗布短衫,衣裤上都打了补丁,是个穷苦的乡下人模样。可要说这人是个乡下汉子,他背上带的、肩上扛得却不是锄头斧子镰刀,反而是些刀枪剑戟。
只见他右手随意提着一杆红缨铁枪,枪身积年累月磨的暗淡了,头上的红缨却还很是鲜亮,似是吸饱了血般色彩浓艳,迎著风猎猎飞舞,煞是炫目好看;背上还缠着两枝夜叉短戟,并些刀剑弓箭之类,甚是沉重。
寻常人若担着这百多来斤的重物,别说走路,只怕站都站不起来了。这穷苦汉子却一身轻松浑似身无他物一般,一味地大步赶路,不见半分疲累之色,倒也甚是奇异。
那低个的,却是这高大汉子手里紧牵着的一个半人高的大箩筐,啊,不,是被这比背着它的人还要高上许多的大箩筐,从头到脚压的结结实实密不透风的一个小孩子。
这孩子看着年纪甚小,不过四五岁左右,身量还不到那大汉腰间,正该是围在大人脚边,躺在父母怀里,撒娇闹痴嬉耍不知愁的时候。这孩子却还要背着一个偌大的箩筐,追在那大汉身后,三步跟不上一步,连追带跑,跟的跌跌撞撞十分狼狈。
那高大汉子一心急着赶路,虽然知道要牵着孩子防他跌倒受伤,却不知孩童身量尚未长成,筋骨软弱,由他那般用力拽着,不消说手腕早已痛的没了知觉,就怕连胳膊臂也是要被拉到脱臼了的。
受此痛楚,一般孩童只怕早就哭闹不休,这孩子却是一声不吭,垂头不语,只是走过之处,水痕滴落黄土中,斑斑点点,却不知是汗是泪。
山路看不到尽头,一日光阴却实在有限,眼看天色已晚,高大汉子终于无可奈何放慢了脚步。一边四处打量着该往何处歇脚,一边安慰自己的孩儿:“念儿,你怎么样,累不累,饿不饿,渴不渴,哎,今晚实在无法,也只能在野外对付一下。等到明天,咱们五更就出发,肯定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个镇去,也能找个客栈好好歇息一晚。”
“五更?那该是几点?”那念儿抬起头来,有些疑惑。眉清目秀,可真是个标致的小娃娃,只是却有两行泪水不请自来,从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滚滚而落,可吓了那汉子一跳。
“念儿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痛了伤了?或是前些日子里的病还未好全,又头痛了?”那汉子长叹一声,有些自责,“你大病刚愈,我本不该这么急着赶路,只是听说全镇再几日要开庙会,想来凑热闹的人一定很多,若是老天垂怜,让我能早日寻到故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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