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玉晚上没有吃饭，死狗一样赖在床上，一副心肠全拿来设想自己要是对上了佳蕙应该如何视若无睹，如何刁难为难，如何恶言相向，最后如何叫佳蕙自己识趣走人。
正当她想的入迷的时候，一只带着温热气的帕子伸到了眼前，红玉吓得怪叫一声，回过头见是佳蕙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，抱着被子尖声道，"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进来了？你要干嘛？"
"我刚敲门了的，没人答应就进来了，"佳蕙也被红玉夸张的躲避吓了一跳，她拿着温热的手帕语气无辜，“我是想伺候姐姐洗脸……”
姐姐、姐姐倒是叫得顺口，红玉冷着声拒绝她的帮忙，麻利蹭下床去风风火火地给自己洗漱了，免得叫她有了什么可乘之机。
佳蕙站在屋中间看着红玉洗漱，没有拿毛巾的手拧着在裾裙的边缘，像是想要强行为自己拧上发条，好让自己动起来或者是说点什么似的，可发条被愧疚锈得太死拧不动。
把偷炭的事情栽赃给红玉的时候她没一点犹豫，现在她也没脸跟红玉讨要原谅。
红玉和佳蕙相处的不算少，可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，从她见到佳蕙开始这个人在她眼里就是个从来都停不住的，小厨房里的她又要听焦大娘吩咐，又要受李嬷嬷驱使，还得帮着自己削皮洗菜，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整天陀螺似的转。
老好人就是这个样子，谁都可以作弄谁都可以差使，只是最后她也没讨着什么好被焦大娘反手就那么丢出去了。
现在这个老好人手足无措地站在红玉的房间里，不再八面玲珑四面讨好的她变得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狗，一个被踢过就丢在原地的键子，一把落在街市上没人愿要的烂菜叶，红玉不喜欢之前那个佳蕙，可也不喜欢现在这个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局促不安起来的佳蕙。
洗漱完，红玉干脆缩回床上，背过身蒙上被子就当屋里没有这个人，可过了好一会儿屋里都还没响起有人离开的动静，红玉抬起脑袋见佳蕙还在屋里站着，忍不住提醒道，“这没你什么事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佳蕙为难，她的声音也因为这份为难而变得微弱，"林奶奶让我就在这屋里。"
其实现在佳蕙应该叫林之孝家的一声干妈，可在红玉面前她叫不出来，虽然不可能偷的走，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居心不良的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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